生態環境行政處罰聽證結束還能否補充調查？
【谷騰環保網訊】甲地生態環境部門在立案查處擅自停運治理設施案件中，根據當事人申請組織了行政處罰聽證會。聽證會后就能否補充調查，存在不同觀點。有觀點認為聽證意味著調查結束，不可補充調查；也有觀點認為法律法規未規定僅可一次聽證，故可以補充調查后再聽證。本文將依據現行有效的《行政處罰法》《生態環境行政處罰辦法》等國家法律法規規定，以及最高法院公布的指導性判例、生態環境部有關解釋答復政策，對該問題進行深入分析論證。
一、聽證會后補充調查的不同觀點及爭議焦點
一種觀點認為聽證會后不應再補充調查，其主要依據是程序正義原則和禁止不利變更原則。按照《行政處罰法》第六十五條規定，聽證結束后，行政機關應當根據聽證筆錄，依照該法第五十七條規定作出決定，不應再繼續補充調查。在處罰告知前，執法人員已制作案件調查報告，視為調查終結，若聽證后因當事人異議進行補充調查再處罰，聽證會將淪為執法機關的 “問題發現會”，違背聽證本意。
另一種觀點則主張聽證會后可以補充調查，依據是實體正義原則。聽證程序旨在保障當事人表達意見機會，并非終止執法機關調查權，對出現的問題應允許執法機關自我糾錯，畢竟處罰告知書是擬作出處罰，最終以行政處罰決定書記載內容為準。
爭議焦點在于聽證程序與調查終結的關系認定，以及如何平衡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在行政處罰中的實現。
二、現行有關法律規定分析
（一）《行政處罰法》關于調查終結與聽證程序的規定
《行政處罰法》第五十七條規定：“調查終結，行政機關負責人應當對調查結果進行審查，根據不同情況，分別作出決定。” 該條表明調查終結是行政機關負責人作出決定之前的階段。聽證程序規定在《行政處罰法》第四節，第六十三條第一款明確了行政機關擬作出特定較重行政處罰決定時，應當告知當事人有要求聽證的權利，當事人要求聽證的，行政機關應當組織聽證。第六十五條規定：“聽證結束后，行政機關應當根據聽證筆錄，依照本法第五十七條的規定，作出決定。” 從立法篇章設計來看，聽證程序并非調查終結的標志，而是針對重大行政處罰在普通程序中規定的特殊環節或程序，是對普通程序的補充。這意味著在行政機關負責人作出決定之前，調查程序并未必然結束，聽證會后若有需要進一步調查的情形，行政機關應當繼續調查，查清事實后再作決定；若案件事實已查清、證據確鑿，則可由行政機關負責人集體討論作出行政處罰決定。
（二）《生態環境行政處罰辦法》的相關規定
《生態環境行政處罰辦法》同樣遵循《行政處罰法》的基本原則和程序框架。在生態環境行政處罰中，對于聽證程序后的處理，雖然沒有專門針對聽證會后補充調查的具體細化規定，但應依據上位法《行政處罰法》的相關規定執行。即聽證會后，生態環境部門若發現需要進一步調查核實的情況，如當事人在聽證中提出了新的事實、理由或證據，可能影響案件定性或處理結果的，應當繼續進行調查。
三、法院指導性判例的參考價值
（一）鄭州鐵路運輸中級人民法院（2021）豫 71 行終 161 號行政判決書
在該案例中，上訴人某公司認為被上訴人某市生態環境局在聽證后對其法定代表人張某某進行調查詢問違反《行政處罰法》相關程序規定，該聽證后取得的新證據不能作為定案依據。二審法院認為，盡管對張某某的詢問時間在聽證程序后，但在此之前，行政機關已開展現場檢查、對公司生產負責人調查詢問等程序，能夠確定公司存在未批先建和環境保護設施未“三同時” 的基本事實，且對張某某詢問是在作出行政處罰之前，故某市生態環境局在聽證程序后對張某某進行詢問不屬于程序違法。此判例表明，聽證會后行政機關基于全面調查案件事實的需要，在一定條件下進行補充調查并不必然違反程序規定，只要前期調查已能確定案件基本事實，且補充調查是在作出行政處罰決定之前進行，以進一步完善案件事實認定，是被法院認可的。
（二）最高人民法院（2017）最高法行申 4273 號行政裁定書
該裁定書指出，聽取當事人意見或者聽證本身就是案件事實調查的一個環節，是一種特殊調查處理程序。查證當事人主張的事實、理由和證據是否成立，有可能需要再進行必要的調查核實。同時強調，為保障當事人權利，對二次處罰聽證告知的，當事人仍享有陳述申辯和聽證權利。這進一步說明聽證會后補充調查在符合一定程序保障當事人權利的前提下，是合理且可行的。
四、生態環境部有關解釋答復政策分析
生態環境部雖無針對聽證會后補充調查的專門、具體的解釋答復文件，但在其執法指導精神中，強調保障當事人合法權益與確保行政處罰合法公正的統一。在處理行政處罰案件時，要全面、客觀、公正地調查收集證據。聽證會后，若當事人提出新的事實、理由和證據，生態環境部門有必要進行核實調查，以確保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這符合生態環境執法的根本目標。
五、結論
綜合以上法律法規規定、指導性判例以及生態環境部相關政策精神分析，行政處罰聽證會后，在一定條件下可以進行補充調查。聽證結束≠調查終結，聽證程序作為行政處罰中的特殊環節，是調查程序的一部分，并非調查終結的標志。當聽證中出現新的事實、理由或證據，可能影響案件定性或處理結果時，行政機關基于全面、客觀、公正調查案件事實的職責要求，應當進行補充調查。但在補充調查過程中，要充分保障當事人的陳述、申辯以及聽證等權利，若補充調查后擬作出的行政處罰內容或相關事實、理由、依據發生改變，應當重新履行告知程序，當事人對二次處罰告知仍享有陳述、申辯和聽證權利。在當事人放棄相關權利或聽證期限屆滿后，行政機關方可依法作出行政處罰決定。
在生態環境行政處罰工作中，生態環境部門應準確把握聽證程序與補充調查的關系，依法依規開展行政處罰工作，實現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的有機統一，確保行政處罰決定的合法、公正、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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